横隔在两人之间的,是一瞬间的死寂。
稀薄月色透窗而入,暗黑中独有一簇蒙白圈束方方正正地投影落地,映出白衣道人的半边面容,而另一侧彻底蚀入暗夜,阴侧侧地盯着此刻房中的另一人。那双被月华镀上银光的妖异眉眼极冷,冷得阴森、冷得仿佛在看着一个死人。
──一个即将从这个世界永永远远消失的人。
尉迟律不觉将手心中的宣纸攥紧,在静夜中折出纸皱之声。他心下不无惊惶,脸上却倔傲如常,无半点失态,却只有他听见自己慌乱的心律在一室诡谲的寂静中如鼓如雷,不断放大、加快回荡,好似随时都要跃出胸口,分不清是怒是惧,怒眼前人的阴谋、惧顾长歌的安危。
掌门人的眼随着折纸声挪移到尉迟律攥着的七张宣纸,眼色如堕入冰川一般沁寒彻骨。
接着,他的视线落在尉迟律身后一幅幅被掀开的画卷,咒语似的梵文在月华映衬下恍若魑魍留笔,钩拉出浓烈窒人的暗息。
「──好个胆大的小男孩,敢闯本掌门人的屋、偷窥本掌门人的秘密,接下来,你待如何呢?」
冷若寒霜的一语惊醒了尉迟律,深邃的恐慌逼切在记忆里被鲜明狠戾地勾拉上来,接着刚才混乱成一片的思绪在心中奔腾起来,璧画后人像图背脊上的蝎子血纹、译文中的一字一句如白马过陈般地在脑海中重复浮掠──
修成者……可掠其骨脉、掠其积累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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