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我想离开这里，到国内最好的大学去。』

不记得奶奶是什幺时候，将老家这当年村里数一数二的大户，却随着爷爷死去几十年光景而变得相当陈旧的瓦房，用薄薄一片向人要来的木材板隔出一间书房给我用了。

对她来说，就算我再怎幺淘气、家里再怎幺没钱，总归还是要尽最大的努力，让我当个有出息的人。

借着引来白蚁飞舞的简陋小灯，我埋首在桌上写满细小且密密麻麻笔记的破烂书本里，连回头看一眼的余裕也没有。

我大概就是在这时候开始近视眼的吧。

『你气管一直不太好，城里空气又那幺糟，到时候可能会很辛苦，再说，奶奶也需要人照顾。』我 从抽屉里拿出小学老师送的老旧字典反复翻动，像怎幺样都无所谓一样轻声喃道：『我可能也会因为压力，没有 办法经常顾虑到你……尽管如此，你还是要跟着我吗？』

『嗯。』

根本不需要回头确认，我也能知道回忆里那最温柔、最贴心、最忠诚的大狗，正看着我勤奋的背影温暖地笑着，没有一丝犹豫。

外表看起来是个老实沉稳的年轻男人，埋在灰黑色头发里的狗耳朵和身后卷曲多毛的狗尾巴，是那幺可爱，只要听见我的呼唤，不管身在多远的地方，牠都会立刻摇着尾巴赶来我的身边。

牠那幺好、那幺听话，不管我说什幺、做什幺，牠都可以毫不犹豫地相信，忠实地执行，有时候甚至不需要开口，牠都能知道我需要什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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