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坐在猫空茶馆等人的时间里，从半山腰俯瞰整座城市的绚烂灯火，朱俐晔却丝毫感受不到那种将一切都踩在脚底下的优越感，反倒有种过分凝视深渊，却险遭深渊吞噬的战栗感。

尽管茶馆内萦绕着自在谈笑的氛围，依旧无法缓解这股悚然。

尤其一想起傍晚时分，康叔叔体内剧痛再度发作时，俨然风中残烛的情景，朱俐晔心里便又隐隐作痛……

她着急地想按铃呼叫医护人员过来，康叔叔却阻止她，苦笑着说：「不必了，小晔儿，我现在这破烂身体……打再多吗啡都已经不济事了，用不着浪费医疗资源。」

「那……怎幺办？」当下，她仿佛又变回了童年时期那个不知所措的女孩，颤抖着手握住他如枯柴般细瘦的手，惶恐不安地望着他忍痛冒汗的脸。

「没关系的……等会儿……就会好了。」康士斌勉强挤出一丝笑，知道她是真的被自己吓坏了。

「你骗我，康叔叔……」她也想露出一个笑脸给他瞧瞧，却只是让表情看起来比哭还难过，「你不会好了……」

「……是啊，不可能会好。所以，最后一定笑着送我走，好吗？小晔儿。」

「你想的美，做梦去吧。」

「呵……妳还是这幺伶牙俐嘴，很好……」

咬牙狠狠忍住了亟欲泪流的崩溃感觉，朱俐晔才语气幽幽地对他告解：「今天，我去找爸爸了，还刚好遇到姐姐、姐夫来探望他。而他就跟我事先料想的一样生气，把我们都赶出家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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