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他脚步一停，很认真地看着我。

但没过几秒，他又垂下眼睑，表情若有所思。

「……怎幺了？」

「没事。」他擡起头，「我只是在想，按照我爸妈的性格，没见过也是正常。」

我愣了一下，发觉他再度向我坦露自己。

就像阅读陌生语言的书，努力学了好久，终于读懂书籍的前几个字，顿时有点兴奋，也有一点微妙的挫败感——

但更多的是想继续努力的决心。

「怎幺说？」我追问。

他看了我一眼，重新拉下口罩，朝我露出浅浅的笑。

「我有和妳说过吗？我爸妈很恩爱，也很做自己。我比较像他们的朋友。」

「这样……不好吗？」

「也不是不好，他们很照顾我，只是……比起我的人生，他们更在乎自己的。这有时会让我感觉——」他语带犹豫，「有点复杂，不知道该怎幺说。」

「……我大概理解你的意思。」

虽然意义不太一样，但「复杂」这个词用得很精确。

对于家人，感受总是复杂的。

一想起我的家人，就有一串声音紧接而来——哗啦啦乒乓乓，不时掺杂扯开嗓子的吼叫，光听就觉得喉咙发干发痒。没有回应，家人用更尖锐的叫喊逼出妳的声音，要妳也一起放声大叫。我忍不住吞咽口水。

「我记得我国小的时候，学校播过一部电影，叫《唐山大地震》。妳看过吗？」裴恩珉问。

我回想了一下，摇摇头。

「是一部关于地震的灾难片。有对姊弟被压在水泥板底下，只能选择救一个，电影里的母亲选择救弟弟，放弃姊姊。那个姊姊被困在废墟里的画面，我一直忘不掉。」他声音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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