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以安没告诉陈亦霖，那天晚上母亲离开后，她其实哭了。

她不是为了委屈而哭，而是为了那种被现实拉回来的清醒感。就像原本以为已经可以飞起来了，却突然被拽住脚踝，一下子摔回地面。

母亲的话虽然没有恶意，但却无比真实。

自由工作、没有稳定收入、未来模糊不明，这些词语对于一个经历过半生风雨的母亲来说，代表的从来不是浪漫，而是风险。

而她，也不是没有这样想过。

只是她没有说出口，因为她不想让这段来之不易的靠近，被「现实」三个字打碎。

但陈亦霖似乎也察觉到了什幺。

隔了几天，他主动约她吃饭。

「妳愿意再陪我去见一次妳妈吗？」

沈以安有些愕然。

「你确定吗？她不是那幺好说服的人。」

「我确定，这一次我不想再等。」

她看着他，心里有些动摇。

不是因为他的决心，而是因为他用的是「我们」，不是「我」。

晚餐定在一间简单却安静的小馆子，菜单上都是熟悉的家常菜。她母亲一开始还是有些防备，语气淡淡的，只是问问近况、聊聊工作。

直到一道鱼上桌时，陈亦霖突然开口。

「阿姨，其实我知道妳对我还是不太放心。」

她母亲一愣，没马上接话。

「妳觉得我工作不稳定，生活不确定，也许不是个适合托付的对象。」

他语气平静，没有逃避也没有解释。

「妳说得没错，我的确不是最理想的选择。但我现在回来，是因为我不想再逃避。我想为我想留住的人，留在这个城市，也为自己重新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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