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宛曛坐在病床边，将苹果皮削成一圈圈细细的曲线。

床上的许昔云明显比之前更加消瘦。病痛像无形的时光之手，一点点抽走了她的生气。她的双腿早已失去知觉，如今连手指的肌肉也逐渐不听使唤，仅能微微勾动。

「……他真的很多管闲事。」程宛曛坐在许昔云对面陪她聊天，轻声说着当时参加韩悦音演唱会的所见所闻，还有顾熙辰自作主张的行为。

虽然嘴上这幺说，但她明明就很开心。许昔云无奈地斜睨了她一眼。而且，说到底，要论多管闲事，程宛曛明明也是半斤八两。

她早就发现〈行星的遗书〉这首歌是程宛曛替自己写下的「遗书」。当初，她说要帮自己写信，结果就真的帮她写了，透过歌词的方式，将心意封存成永恒。无论多久之后，只要某天偶然听见这首歌，那些被时间覆盖的回忆就会重新被牵引出心头，提醒着世界——她曾存在过。

患病以来，许昔云总以为自己失去了所有，可如今才发现，她其实拥有了更多。她身旁还有着，这些真心支撑自己的朋友。

……这两个人真是，令人又好气又好笑。

「妳什幺时候要答应他啊？」

许昔云语气轻淡，却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让程宛曛的动作突然一滞，手中的苹果皮硬生生断裂坠地，打破空气里短暂的沉默。

对顾熙辰告白的回复，一直被程宛曛搁浅在沙滩。她当然知道，顾熙辰在等她——等她下定决心、等她做好决定、等她愿意走到他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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