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生态池的夜

车厢里很安静，晚间十一点的捷运已不再拥挤，只有几个穿西装的人坐在角落滑手机。

窗外反射出我的脸，一道模糊的轮廓，眉心皱着，像是还没从刚刚的对话里抽身。

绍璇的话语还悬在耳边。

那些话不重，甚至可以说很轻——但正是那种轻，才让我感到某种沈重被无声地放下。

她没有叫我选择，也没有评论，只是安静地站在我面前，说：「我知道你还没走出来，不用急，真的。」

那一刻我以为我会好一点，至少不再那幺混乱。

但车厢震动中，手机亮了起来——邱映恬。

连续三通未接来电。

我皱了皱眉，把手机翻过来放在腿上，静音，没想回。

画面又亮，她开始传讯息。

「王少爷，你真的是少爷耶。」

我盯着那一行字，指节绷紧了。

「冷战还要我这个奴婢主动。你是不是活在古代？」

「我是你的大客户耶，这幺冷漠，对得起我吗？」

语气像撒娇，又像嘲讽。

她从来都是这样，一边挑衅你，一边不让你真正走开。

我没回，原本想着干脆把她聊天提醒整个关掉，让那些讯息像尘一样落在角落里就好。

正要划下那个「关闭提醒」的选项，下一条讯息跳了出来：

「半夜十二点，我在T大生态池塘那边等你，有很重要的事要说。如果你不来，我会一直等到你来为止。」

指尖僵了一下。

记忆里那个夜晚，校园灯光昏黄，她站在生态池边，针织外套松松地搭在肩上，发丝被风掀起又落下。水气湿湿地贴在空气里，把她的背影拉得模糊而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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