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独自坐在房间角落，翻开泛黄的日记本。

指腹摩挲过封面磨损的布纹，那是小学三年级时妈妈住院前送我的生日礼物，天蓝色的封面如今褪成了苍白的雾霭，像极了那些年我望着阿姨家窗户的天空。

「沙沙——」纸页翻动的声音在静谧的房间里格外清晰。第一页的字迹歪歪扭扭，墨水晕开了几处，像是当年写字时不断颤抖的手。

9月15日 阴天

「妈妈今天没来接我。医院的阿姨说她要住很长很长的时间。我来到阿姨家，这里的地板好滑，我差点摔倒。阿姨瞪了我一眼，说：『走路看着点，别给我闯祸。』」

指尖轻轻按在「瞪了我一眼」那几个字上，仿佛还能感受到当时颈后窜起的寒意。阿姨的眼睛总是像两颗冰冷的玻璃珠，从来不会弯起弧度。她说话时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每个字都像冰碴子砸在我脸上。

「饭菜要吃干净，汤勺不能刮到碗。」

「写作业坐直了，背都驼了，难看死了。」

「哭什幺哭？这点小事就掉眼泪，将来能有什幺用？」

最害怕的是犯错的时候。记得一年冬天，我不小心把牛奶洒在了客厅的地毯上。阿姨的声音像划过冰面的刀：「滚去储藏室反省！没我的允许不准出来！」

储藏室在阳台旁边，没有窗户，只有一个小小的通风口。

冬天的风从那里钻进来，像无数根细针扎在我裸露的脚踝上。

里面堆满了旧书和破旧的家具，阴暗的角落里似乎有眼睛在窥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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