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至喜欢画画，很喜欢画画。

热爱的种子，在幼儿园里的某个早晨触碰到蜡笔的那一刻，就植入了心脏。

她记得她的第一幅画——半个黄澄澄的太阳在图纸的左上角，三朵蓝色的云飘在上方，几株粉色的花种在下方，中间是一个用三角形和正方形拼组的红房子，有三个人站在前头手拉着手，笑容很甜。

那是被幼儿园老师和父亲夸奖过的一幅画。

姜至好开心，她记得还得到了老师的软糖。

可是，那幅画最后的结局不怎幺美好。

原因姜至已经忘了，她只记得最后看见那张图纸时，它已经支离破碎地躺在妈妈的床边，没碎掉的只有一个女孩的笑容。

头发湿淋淋的，一缕一缕地垂在肩上，冰凉的水滴沿着身体落在地板，是妈妈刚才抓着她的头压进洗手台里造成的。

浑身打着冷颤，姜至低头看着脚边撕成碎片的图纸，发梢的水珠一颗又一颗滴在女孩的脸上，那个用黑色蜡笔画成的笑容渐渐扭曲了。

她仰头，看见妈妈哭得好伤心，眼妆都糊了，不像她画出来笑盈盈的妈妈，就像漫画书里的小丑。

「都是妳的错，我就不应该把妳生出来。」

那时姜至幼儿园中班，四岁的样子，姜翠梅当着她的面，用一个极度懊恼、愤怒、痛苦、悔恨的语气说——

「妳是我冲动下的产物，妳不该出生。」

——妳是个麻烦精。

——妳的出生是个错误。

——妳毁了我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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