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一早，房内闻起来像刚刚下完雨，湿气从门口的厕所处，一路爬向窗外。侧躺时她的肩膀压到打结的耳机线，其中一只耳机从耳朵上掉落后才意识到录音已全部播放完。

耳朵里一片寂静，空无的感觉差点让她无法起床。耳机线从枕头下像藤蔓爬过她的肩颈，一只小小的黑球坠在手肘弯曲的位置。她坐起身，录音笔的红光不再闪烁。全部播放完了。

她伸手拉过毯子下的脚，脚趾轻触木地板的时候还是凉的。她脑中闪过的第一个想法不是「录到了什幺」，而是「再重新听一次。」

「今天比闹钟还早醒了。」她叫醒闹钟并穿好制服。制服在脱水槽中干硬，拉起时夹带着洗衣精的淡香。她换好衣服，站在浴室镜子前，凝视那双不肯从昨夜脱离的眼睛。瞳孔里的血丝像太晚绽放的花，眼袋肿了一点泡，在皮肤上浮起淡紫色的边界。嘴角微微下垂，显出一丝疲惫，就像《睡美人问题》里的提示图一样。

她知道自己该做的下一件事是「完全」。但是眼前的面貌不是她早上会拥有的脸。她心里闪过第一个念头是，怎幺办呢？要「完全」只能等等了。

整个下半身的感觉都不一样了，肚子闷闷的，感觉异常沈重。

还得再等几天，也许整整一个星期，才能接近那片湿地，她想起眠庭的规则——血不入庭。对眠庭来说，眠姬们不需要感觉到时间，但她们美丽躯壳却还是需要。在这段期间中，女孩们的工作就是重新整理身体，沐浴足够的日光，暂且避开目光；排出足够的汗与血，才能带给宾客们干净、美好的夜晚。「宾客」在这段期间，会发现我不在了吗？或者，无论身旁的眠姬是谁都没关系？她无法克制自己这样去想。她起身，决定洗个澡，让整个身体的腥红褪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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