摊主老头那嘶哑含混的尾音还在沙尘弥漫的空气中飘着，死死擒住了顾凌云和解忱玉的喉咙。

斜对面的陶罐摊旁，那拄戈而立的士兵轮廓在热浪中扭曲晃动，破败的皮甲上的暗褐污迹像凝结的血。

歪斜的头盔下，黑洞洞的下颌轮廓仿佛一个吞噬一切的深渊，那无声无息却怨毒刺骨的视线，穿透了翻腾的热气，死死钉在解忱玉手中那本摊开的破书插画上那倒毙沙丘的将军背影上。

市集上的人声、驼铃声、讨价还价的喧闹依旧在它身边流淌，却奇异地绕开了这片无形的领域。

唯有顾凌云和解忱玉，如同被投入冰窟的活鱼。

解忱玉握铜钱的手瞬间被冷汗浸透，指关节捏得发白。

那枚铜钱像是被无形的磁力吸附，死死压在书里将军的背心。

那士兵的身影纹丝未动，如同沙漠本身雕琢的图腾。

然而，焦躁却在冰冷的死寂中疯狂沸腾，像即将冲破堤防的洪水，无声地冲击着两人摇摇欲坠的心防。

就在解忱玉几乎要捏碎那枚铜钱的刹那。

“喂！小玉！”

顾凌云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站起身，动作幅度大得甚至带倒了摊子边缘一本破旧的书本。

他扯出一个夸张的笑容，一步跨到解忱玉身边，手臂大大咧咧地搭上解忱玉的肩膀，身体巧妙地隔开了那士兵投来的视线。

“还看啥书呢？走了走了，纯真他们找水都快找疯了！”他声音洪亮，另一只手却如同铁钳，暗中掐了一把解忱玉紧绷的上臂，传递着‘快走’的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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